「rnks」《蓝莓夜》

犬齿的动物世界世界线。翻箱倒柜发现有这个,把它补完了!

为什么我老是节日隔天发文呢?


《蓝莓夜》


永濑廉打工的咖啡店开在一家影院旁边。 

  

咖啡店得尽地利人和,几乎营业中的每一刻都挤满了等开场的人,客人通常都是一双一对,三五成群的。 

  

所以周日晚上独自一人推开那道玻璃门的客人才会多分走了他几分的注意。 

  

他有观察别人的习惯,大概是在从小与人类相处时不自觉形成的。他的朋友圈不大不小,有兽人也有普通的人类,每一个都有独一份的习惯和原则。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才是这个多种族社会的王道,不经思索的行动只会让廉的动物本能不安。

  

这个习惯对服务业兼职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优点,廉不难发现客人们在想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不过也有坏的一面,就是他会按捺不住分神去「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客人。 

  

说回那个形单影只的客人。 

  

他的个子不高,一群发育良好的高中生簇拥着离开已足以挡住他身影的大半,包括他没有刻意隐藏的兽人特征。隐约间廉看见一根细长的棕色绒尾,上头有整齐的深色横条。


兽人。

  

留意客人是不是兽人,是的话又是什么种类的兽人对掌握他们基本的个人好恶很重要。

  

譬如他的豹猫朋友受到惊吓会整个人跳起,多数更会摔到地上把屁股撞得生疼,所以不太喜欢别人吓他——一旦知道他们的习性,就容易找到相处之道了。至于人类,他们总是没理由地善待犬族和猫族兽人,不是廉需要费心思考的对象。 

  

单凭那根尾巴,饶是永濑廉也没认出那位客人的祖先是什么动物。他的心咯噔一下,隐隐希望他不要走到自己负责的收银台来。

  

正排队下单的客人清清嗓子,廉才急忙把注意力拉回来,礼貌询问客人要些什么。 

  

「拿铁脱脂奶少奶泡去冰中杯,麻烦不要满到杯口。」 

  

「抱歉,脱脂奶是吗?」这就像台风中试图与气流角力,用一根细绳就把风筝扯回来。他不时瞟向咖啡店内,说不上自己想看到些什么,但就是下意识地捕捉那个客人。

  

嘶,怎么这么多人,如果不先暂时停一下接单,他们咖啡店就要工作瘫痪了。 

  

「请稍等片刻。」廉说,露出微笑扫过后面的每一位客人。 

  

他并不在下单的队伍里。 

  

廉加入制作饮料的行列,顺口朝年长他两年的全职员工问了句:「你知道那个客人是什么族吗?」 

   

「哪个?」 

  

「刚刚进门那个。」 

  

前辈把做好的摩卡放到柜台,无奈地瞥了眼他:「刚刚有很多人进店里。」 

  

廉同时按下两部机器的按钮,又给一杯半成品加冰,将它递给前辈:「棕色长尾巴,上面有深颜色的条纹。」 

  

前辈行云流水地将它递给等待的客人,似乎趁这个时候观察了一下店面。他转过身来,凑到廉旁边悄悄地说:「看到了,就坐在这前面那张最大的长桌。我猜没耳先生是猿猴那一类的。」

  

「什么?」廉从一墙的机器中拔出脑袋对上前辈的眼睛,对方无辜地眨了眨眼。 

  

「噢,没耳先生,就在刚刚我给他改的绰号。」前辈使了个眼色,廉顺着方向越过他的肩膀看到独自坐在长桌的「没耳先生」,他正垂着蓬蓬的亚麻色脑袋研究强化玻璃下的推广单品海报。

  

「不知道是头发盖住了,还是藏起来了,他看起来没有耳朵。」 

  

正如前辈形容那样,廉虽然能勉强看见桌下悬空的尾巴,却找不到他脑袋上耳朵的踪影。一般兽人隐藏生物特征都是会全部消失的,真奇怪。

  

傍晚时分,店里的人多了起来,风筝还是在乱流中。 

  

没耳先生一只手撑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握成拳支在嘴边,似乎正啃着他的拇指,那张小小的海报快要被盯穿,他也没有抬起头来。

  

廉把视线缓缓移到没耳先生身后不远处用易拉架放大的海报,想着:豆腐抹茶拿铁好喝。 

  

这时兼职的后辈,也是咖啡店晚班的最后一位成员叫了他一声。 

  

廉不至于听不到,他正打算侧过头去——没耳先生就抬起脑袋来了。

  

很尴尬,廉在极度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和他的视线撞上了。那瞬间可能一秒都没有,廉甚至回想不起来他的眼睛长什么样子,眉毛什么形状,但就是非常的尴尬。

  

嗓子干得发紧,廉连忙抓起自己那杯饮料灌了几口,快步走到后辈跟前。因为不那样的话,他好像要掉进脚下倏地空掉的地板了。

  

「廉~我来帮忙了。」永濑廉瞥了眼后辈脑袋两边耷拉下来盖住人耳的兔耳朵,嗯了一声。

  

后辈负责店外拉客和接待的工作,通常看见他们忙不过来就会进吧台分担一点制作饮料的工作。幸好无论是前辈还是后辈的脸色都没什么异样,这起码能安慰到他,认识的人都没发现他的反常。

  

收银台前的繁忙时段独有人龙让廉越发后悔刚刚盯着一个陌生人走起了神,客人们的脸上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耐烦,显然引颈期盼一个收银员很久了。

  

可以肯定的是隔壁影院的食物素质应该还是一如既往地差。 

  

廉清晰记得以前甚至有客人捧着杯可乐过来问他们能不能付钱给他加点冰。最近上映了几部三小时左右的长电影,结果样的客人一个月竟然也有十来个。

  

那些流露着焦躁的尾巴耳朵都逐渐在人龙里消失时,廉的语速才得以慢下来了些,他在等待客人思考的间隙扫了眼店内,猜测应该是电影快要开场了。

  

没耳先生仍然坐在那个位子上——廉绝不是有心去留意他,是那个位子原来就收银台的正前方,他没有再看那份季节限定菜单,而是侧过身去打起电话,智能手机遮去了他大半张的侧脸。

  

脸会不会太小了? 

  

没耳先生打电话,每天咖啡店里打电话的人多得能再填一个台场,但廉的注意力还是再一次在他和客人的点单之间游移起来。

  

这样的视线移动非常危险,你无法预料对方将会在什么时点动作起来。一旦他们再两目相对,看起来就像是廉存心偷窥他似的,于是廉这次果断低下头去,目不转睛地操作他的收银机。

  

他还不来点单,难道只是坐着干等电影开场吗? 

  

「那个……一杯豆腐抹茶拿铁。」一张被折起右下角的海报被推进廉的眼皮底下,按在季节限定四字上方的手指骨节很突,又长又瘦。

  

「需要什么尺寸呢?」廉瞥了眼,问道。 

  

「这个吧。」 

  

这个?这个是哪个? 

  

廉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接待过应对咖啡店店员如此笨拙的人,不得已地带着各种意义上的问号扬起头。 

  

比一般人都长的手指戳着透明胶固定的空杯,一脸纠结的兽人正是廉看了一晚上的没耳先生。 

  

「这个是中杯,这个是大杯。」廉了然,抢答之。 

  

他看见了,没耳先生并不是真的没有耳朵,竖在他发间,自带保护色的小小的耳朵,在没耳先生一脸纠结盯着空杯时灵敏地颤动着。

  

「啊,不是。」没耳先生扭过头来,细长的尾巴一摆,勾在了他的腰间。 

  

他一脸认真地用手指在两个杯子间挥了挥:「我是想问店员さん这哪个更划算。」 

  

划算?哪个划算??? 

  

一刹那廉脑内闪过的性价比汇报实在有太多的向度,他感觉自己实在是有点猫脑过载了,面对满心期待一脸闪亮的兽人,好几秒也说不出个之所以然来。

  

「…れんさん?」 

  

他的眼睛好像颗蓝莓。 

  

「咳,不好意思,呃,如果你是指容量和价钱相对的话……」

  

「抱歉,我还是要小杯吧!!」荧幕亮起的手机被放到收银台上,没耳先生在束绳包里翻起了钱包。廉轻轻垂眸就能看见锁屏弹出的那道对话条,什么抱歉,什么快好了。

  

啊…… 

  

好想揍人。 

  

脚下忽然踏实多了。廉一顿操作下单,没耳先生解释的话从他的左耳晃悠悠地穿过右耳,他没听进去多少,大概就是电影快开始的那种桥段。

  

「请问怎么称呼?」廉把打印出的标签贴在空杯上,问没耳先生。 

  

「岸,岸边的那个岸。谢谢。」 

  

没耳先生,不对,岸先生说完回身就走了,岸先生就是一个等别人一起看电影,不遮耳朵不藏尾巴,一点也不奇怪的客人。

  

不奇怪…也不完全是。廉看着自己手里握住的空杯,想到。

  

  

「廉要是谈恋爱的话,会表现得像犬派呢,还是猫派啊?」 

  

偶尔就会像这样问没营养问题的后辈,是那种让人理智不爽情感却难以下手的类型。 

  

「少看点少女漫的迷信栏目吧你。」廉懒得理他,如果不是后辈问的时候双手没有停下来,他肯定要烦了。「难不成你谈恋爱还会像兔子。」

  

「诶~搞不好嘛。像兽人基因你弟遗传了叔叔,廉遗传了阿姨,搞不好这方面也一样。」

  

「是,搞不好我谈恋爱会追着人咬和舔。这么多话说,你去收银!」廉一把抓住路过的后辈,把他扔到前十几分钟自己还在的固定岗位上。

  

「呜哇,狠心!」后辈趔趄几步站稳后对他发出诅咒:「活该你要跟我们一起在假日晚上打工!」 

  

烦死人,我自得其乐好吧。 

  

廉将弄好的饮料移到取餐一侧,逐杯叫号清走堆积在台上的杯子们,最后只剩下一杯拿铁孤零零地放在原位没有被赎走。

  

「岸先生!岸先生的饮料好了!」 

  

廉扯高嗓子叫,但还是没有人影出现在面前。 

  

杯面凝得饱满的水珠已经把只纸上的黑墨水稍稍化成毛刺状,再放下去写的字都要糊成一团了。 

  

他看了工作台的战况一眼,又看了排队点单的客人一眼,尖齿咬着下唇挤不出一个音节。 

  

正想回身继续工作,往店门走的身影却晃过眼角。 

  

「帮我扔一下,我去把饮料拿给客人。」 

  

一秒,或者是零点九秒,廉没来得及去衡量。 

  

他扯下一双手套塞到后辈手里,一手抄起那杯豆腐抹茶拿铁,一手推开门就跑了出去。 

  

现在到底几点呢,穿过堆积在取餐处的人群时,廉才发现今晚他连时间都忘了去留意。他游刃有余地扯着放放停停的风筝,一个不注意就晕乎乎地跟着风飞走了。

  

「等等!」廉喘着气大叫出声,句尾都跑了调。 

  

夜灯下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的岸先生满脸惊愕,他竖起手指朝着自己:「我?」 

  

「客人你饮料没拿!」廉咽下口水,喊道。 

  

「啊!谢谢!!」岸先生看见被举起的饮料,跑到廉的跟前接过拿铁。他挠挠头:「我顾着着急差点浪费这杯饮料了。」

  

好了,永濑廉,莫要再多管闲事,再不回去就要被训话了。 

  

再不立刻转身走人就要… 

  

「那个。」 

  

廉在围裙上蹭蹭手,把饮料打湿手的水都拭走:「是着急什么事呢?」 

  

「说来有点不好意思,朋友没空看电影,我今天是来用他的优惠票的。那家伙迟迟没有把取票码发给我,店里讯号又不太好,我就到外面来打电话了。」岸先生在喝前摇了摇饮料,他的指尖贴在廉写的字上,微量未溶化的冰在晃荡。

  

「是看哪部电影?待会……」廉看了看表。「八点的?」 

  

「哦!八点!」岸先生脸一下子亮了,用一种看占卜师的眼神看着廉。 

  

啊,耳朵竖起来了。 

  

「《蓝莓夜》吗?」廉说。 

  

「好厉害!!れんくん怎么知道的!就是这套!」岸先生说完,叼着吸管把拿铁夹在胳膊下,海狮似的给廉鼓起了掌。

  

也不完全是假日晚上只能打工度过嘛。 

  

「碰巧猜中了。」廉把手插进围裙口袋里。 

  

「要和我一起看电影吗?我…」 

  

「甚…咳咳,咳!」岸先生一把拿开饮料,垂着头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刚好今晚也买了这场的票。」 

  

廉赶紧凑过去扶住肩膀给他顺背,岸先生直到扬起脑袋来时还是小小地咳着,呛得朝廉投来的上目线有点摇晃,眼挂着水雾,盈了一圈红。

  

…啊。 


廉下意识舔了舔他的犬齿。 

  

  

  

为了可以偶尔下班就去看电影,永濑廉特意选了间影院旁边的咖啡店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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